“请代我拥抱拂晓天光吧。”

远方。04.

Tips:

1.适当结合游戏,召唤师技能改为两个。

2.王者大陆医理不完全按现世常识。

 

字数有点小超,近7k,就当是两天没更的补偿(并没有用的……

 

 

 

 

怀里百里玄策的身躯越发冰凉,汹涌的大量失血同时带走了弟弟等量的体温,百里守约几乎觉得自己的怀里给人塞了一捧极北之地的雪,那是正燃烧的炽热火焰里一张脆弱白纸,是他不可能放手的一片薄冰,哪怕十指通红打颤,凉意钻进骨,也绝不松开。

 

百里玄策交叠着靠在他身上的四肢都传来无休止的颤抖,嘴里更是支支吾吾着不肯放弃。沉稳兄长几近要哭着求告,我的小祖宗求你了别说了,你活下来、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听、什么都依着你。千里之堤尚溃于蚁穴,而弟弟于他百里守约更是掌中珠海上月,哪里经得起这般折磨试探。

 

百里玄策执拗地攥着哥哥因慌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面染了他身上涌出的颜色,指缝间黏糊糊的不好受,滑溜溜地抓不住,里面还有很多木刺与利刃划出来的疤,也有一些是他没保护好哥哥的铁证…兄长饱受磨砺而变得粗糙的手摸起来不是太舒服,可偏偏他愿意握上一辈子甚至更长——长到来生、长至彼岸,到我所有深藏的眷恋都被你知晓、给你勘破,那些隐秘的事儿都叫你听干净了,也还是不足不够,称不上于愿足矣。

 

小孩子总是要贪心的。百里玄策小小地在心底为自己辩解。

 

不甘的弟弟好一阵调整挣扎,终于在剧烈痛楚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百里玄策挣扎着凑到哥哥的耳边,他的上颔骨和下颔角随着声带一并震动,吐出来的全然只剩下气音,却狠狠砸进哥哥的耳廓里:

 

“……我想亲你。”

 

胸腔一带的血管大肆破裂,什么也不受控制,一口鲜血接踵而至咳在百里守约的耳边,液体涌进耳道,痒得抓心挠肝,可看上去兄长似乎没什么心情在意这些东西。百里玄策勉强咬清楚了那几个字以后居然还有闲心胡思乱想,也许是回光返照吧,他心说,自己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神明,连这个时候都要给最后那几句话添堵,真是之前过的太顺风顺水来的报应。弟弟又觉得其实也没有,年幼的时候哥哥总是把他拜托给邻家就出去狩猎了,那些坏家伙的不满从来都只有他百里玄策一个人忍着受着,没人敢自寻死路地去招惹镇子上最优秀的年轻猎手,便捏着弟弟胆小敏感的软弱往死里欺负。

 

你哥哥出去啦!不要你啦!不会回来接你的哈哈哈!

傻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镇子上走要把尾巴收起来!怪物!

 

你听到没有呀,哥哥……

 

剧痛和失血一点点割据他仅存的清醒,所有的气力都在被抽离身体,向来怯懦的弟弟决定豁出去了。出于施舍也好、同情也罢,哥哥你吻在哪儿,我就承认我们到哪儿,只能到哪儿。你要我认罚,也好赖给个清楚罪名吧?

 

百里玄策不知道自己的兄长会如何回应这样畸形的情感,他也许会晚节不保地变成一个变态,被划进异类的隔离带,再也尝不到哥哥那些温柔了——可管他呢,我怕我到底下也憋着这口气,死不得瞑目。而百里守约面色不改,置若罔闻地望向哨岗唯一大开的门,灼灼日光照进来,将那双腥红眼底晕一点坚决的明亮。百里玄策懊悔极了,他想怕是已经输了,小崽子有点儿绝望般的失落——原来哥哥的心里只把我放到这儿,可至少不那么遗憾了——他知道了。

 

发狠了似的盯着外头的百里守约当然听不见弟弟心底那些有的没的絮絮叨叨,低了头一口温柔轻轻咬在弟弟的嘴角。柔软、冰冷、残着一点血的余温与生气,悄悄地溜、汨汨地流,都给他顺势吃进嘴里。甜腥的血渗进喉,浓郁的铁锈味呛得兄长连呼吸都迟缓起来,他用牙极尽轻柔地撕扯着孩子抽搐开合的嘴角,结果动作又固执得像是一定要留下些什么,最终尝到一点回应。

 

“百里玄策,听着,这不能算。

 

“你好好活着,哥哥等你回去,自己过来讨。”

 

狙击手的眼睛始终看向哨岗唯一大开的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令兄长不住逼迫自己全神贯注地应对接下来一切的可能性,老战友的充能已经完全结束,随时可以有子弹离弦出膛,消灭试图阻挠他带着弟弟从这里逃亡的任何人。

谁也别想,谁也不能。

 

 

我明白了,我了解了,一切都是我的自相矛盾,我的自以为是。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知道的,你不消我去说不消我去教,什么都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弟弟悄无声息地长大了,已经不能够再只把他当个孩子了。从今天开始,我百里守约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所有的磨难我们都一起面对,无论是大家的,还是我们的,一切皆不必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只要你肯坚定不移站在这里,我又有什么不放心,有什么好害怕?

 

那根兄长绷紧至几欲断裂的自律的弦被人轻悄悄地调松,拨出动人响声。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坚持住。玄策,给哥哥活下来。

明天、以后、将来,全都属于,也只会属于活着的百里玄策。

 

好,有人微弱而坚决地回应,舔过百里守约满是腥气的舌尖。

 

 

“……百里…守约?”

来人小小地犹豫了一下,一步踩进哨岗的门线,试图用姓名来确认此时目露凶光的魔种混血儿,在边境的传言里,浑身鲜血的似乎总是另一个小家伙。

 

此刻的百里守约是一头凶狠的狼,狭长眼角尚混着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划过面庞,沿着下颔往身上淌,健壮臂膀圈在怀里的崽子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披风被血污脏得辨识不出原来的颜色,身前的一截更是被什么撕开,缠在他的小家伙伤口上,做了个临时的包扎。深绿色的紧身衣物脏成乌青,每一条绷紧显现的肌肉曲线看起来早都蓄势以待,随时可以悍然不顾地暴起,撕裂下一个入侵者。

 

没有人想过百里守约会有这样的时刻,这个狙击手向来被长城护卫队当作最冷静那一个,以至于有备而来的家伙也在原地愣上了一两秒才回过神来。

 

来人的眉眼里透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野狼的直觉告诉百里守约,这不会是西域深处来的人。眼睛是蓝色的,五官却没有像铠那样的西方人的深邃,他穿着战场上最少见的月白,以前长城还对外开放的时候,横穿沙漠到勇士之地去的商人倒是常着这类颜色。轻薄的长纱遮住手臂,确实大部分旅人都受不住边境日光的毒辣,身上还披了件水色无袖褂子,整个人温和得像是传言中楚汉之地的秀丽山水,百里守约没去过那儿,却还是听过些的。

 

于是他暂时没有扣下扳机,但也随时准备好了起身冲出这座岗哨。

 

没有时间拖了。百里守约感受到怀里弟弟最后的力量,得偿所愿的小崽子自顾自地搂紧了他,目光几乎要在自己的脸上钻出个洞,他甚至为此而略感庆幸,至少他的弟弟还是醒着的,至少这一切都还有转机。

 

随即来人吸了口气,面对着百里守约漆黑的枪口却十分坦然从容,那人举起双手摊开十指放在百里守约的面前以示自己没带武器传达善意,天蓝色眼瞳在看清百里玄策的伤势之后浮几丝焦急,然而眨眼便压了下去。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物件来摆在人前匆匆开口,语速很快,但发音尤其准确,大概是常年念些什么文献之类的东西练出来的。良好的清晰度支撑着百里守约听完这家伙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每一秒都在加增狙击手的火气。

 

手心里躺着的一块金红交接的金属小物,是他们队长花木兰常戴的发卡,表面完好光泽锃亮,不像是强行被夺下来的样子。

 

“王者峡谷召唤师,这几天回长安向女帝复命,自己人。

 

“我和你们队长花木兰有点交情,本想顺势来帮忙的,看来是迟了。请你即刻带着伤员下城墙,回到你们护卫队的营地去,去找里面新来帮忙的医生,肤色不正常的那个。他要不干就说是三岁小孩儿讲的,优先处理你弟弟。

 

“深浅来看有可能只是贯穿伤,还没有伤及内脏。快、他还有救。”

 

对方仍保持着举起那枚发卡的姿势,另一只手从后腰上抽出了什么甩过来。一直保留在警戒状态的百里守约指尖牢牢吻住扳机,随时可以开枪。他的视野里出现那个被抛掷物品的完整轮廓,一把手枪,精铁外壳,枪管比起常见的家伙宽上一倍不止,而扳机后方的枪管上有一片晶蓝色的亮光。

那支手枪被丢在狙击手的脚边,他只需要垂手下去就能够到。

 

百里守约没见过这东西,长城护卫队里最常见的是各类步枪,根本上甚至还是刀械使用者居多。他有点闹不太明白,手里还安抚性地握紧弟弟的,一切都只发生在偷袭以后约莫两分钟以内,狙击手凭借良好的时间感掐准了点,来得及、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抢一抢试一试。

 

“蜀汉机关术的新结晶,充能系统,瞬发无间隔。东西我帮你收拾,不会留给他们捡便宜的。快、下去。”

 

召唤师言辞凿凿,清澈眼里坦然无垢,是海天相接处一抹莹莹的微光。

无论是陷阱还是机会,百里守约忽地决定相信了,时间不容许他继续犹豫,现在的自己必须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这是一场他不能错过的豪赌——那赌注的价值远超过他们兄弟之间别扭的爱情,是最根本最不能退让的事情,是他答应了父母,也答应了自己,他一定会用全部的自我去好好守护的生命,甚至是他百里守约仍存于世的意义。

 

更何况这人身上有和着他们队长一样的气概,那是能叫冰雪尽数消融的温暖目光,百里守约想自己且信这一遭。指不定是给花木兰带出来了乱信人的毛病,可坏且坏罢,别无他法。

 

那杆充能狙击又被他放到地上去,狙击手捡起了召唤师丢来的那柄充能步枪攥紧,左手放开小家伙的爪子托在背上,右臂一曲绕过弟弟的膝弯,把小家伙整个都抱起来,他说玄策乖,抓紧了别放手,哥哥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怀里的小崽子迷迷糊糊地伸手,约莫感觉过去自己应该是抹掉了兄长脸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花,这才肯转移阵地,竭尽全力环住哥哥的脖颈。百里守约都能猜到弟弟要说什么话来取笑了他,无非是哥哥今天好丢脸,这么大了居然还在别人面前哭鼻子。

 

是啊,我超丢脸的。所以既然你看见了,你就跑不掉了。

不许走,我不会放过你的。

 

“太白,掩护百里兄弟下城墙。”

 

“好嘞!”

有谁应声翻进岗楼,所持剑上寒光灼灼,弹指一声清脆剑鸣荡尽了血染腥气,净如玉般,偏偏不像是那样一个温和性子。百里守约只来得及看见来人白衣边角飞扬着火焰颜色,战意正盛,翠绿眼眸鲜艳欲滴,濯濯一点耀光缀进去,是林间最嫩的一片叶。

 

“赶紧走吧。越人那边估计也忙着,咱这还是插队的,可千万别碰上有什么大伤员让他好奇的,那可真就是小川去求也没用了。”

 

风流剑客弯了双眼朝他这里笑,剪水双瞳明亮得不像是尘世间能有的光。是真仙人自千军万马之中只身绝尘而来,又落了话音,潇洒抽身回到外面那一片狼藉地狱去,衣摆划出侠客自在快意。越来越近的金铁铿锵声在耳边回荡,这是战场,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刀剑下丧命——他百里守约竟要做人生的第一次逃兵,逃离这个正吞噬一切的修罗人间。

 

无论后果如何,他心甘情愿,何等处罚也无怨无悔。

 

双臂拢出的怀抱沉甸甸的,那是百里守约的整个世界的缩影,惊不得碰不得。善于观察的狙击手找出无数漏洞借以离开战场,掌间枪弹开路,蔚蓝荧光准确击碎敌人挽留的幻想。百里守约的嘴里轻声地念叨着弟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说玄策、玄策你醒着,还没到呢,别睡着。细细密密的温柔和决绝凝成绳,死死地拽着,他要留百里玄策这一口气,阎王爷也休想从他这儿抢去。他听见怀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安抚着人说乖,哥哥知道,玄策好好醒着。

 

身边的剑影刀光皆堪堪擦过,敌人利器撕裂百里守约腰后的一块皮肉而伤者不自知——有什么要紧?危急一剑避无可避,离眉心处仅余一指,来帮手的剑客身姿一转稳稳接住,还以颜色。他侧身,整个人几乎是擦着李白的背滚过去的,百里守约沿着刺客好心为他杀出的最后一条路奔跑,本不擅于奔袭的下肢此时却充满了力量,甚至超越他原来预估时的速度。

 

来得及!

 

魔种的混血儿自城墙边上一跃而下。

 

 

“嚯,疾跑?”施施然又晃悠进岗哨的剑客刚挡住袭来的劲风,他不擅武技的召唤师身前还捏着个施法的手势,修长五指上头燃着暖橙色的火,等到他都近跟前了才收起来。人反手从腰后抽出仅剩的一把枪,荧蓝的光在掌心微微发烫,点燃同色的眼眸。

 

“是啊,你平常又不喜欢,还能记着可真不容易。”

 

“所以小川…”

 

“所以你今天只有这个用了,我刚还偷着给他俩拍了一手治疗。”

召唤师抬起头来冲他笑得眉眼盈盈,一枪越过李白的肩头击穿偷袭者的脑袋,溅出来的血花险些花了剑客的脸。这一枪似乎瞄得是不那么精准,飞射的能量体正擦过李白翘起的发梢,诱出硝烟的味道。

 

“不是、这玩意儿是真不太好用,还不如辗转腾挪那一下子来得实在。”

略有不满的家伙转身一脚把颓然倒下的尸体踹了出去。兵家要道堵不得,李白更是胸中一口憋屈闷得慌,你个打不了架的带这两手家伙上战场,今个儿是打算把救死扶伤坚决执行到底,然后自己搁墙边一软装尸体——鱼目混珠,怎的?

 

“是啊,可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李白有点给他噎着,一时语塞。

 

罢了罢了,算我败给你,败给你们俩闲着没事就爱瞎忙活的。

 

召唤师说,你也不赖啊,上城墙的时候爬得那叫一个麻利快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头是家新开的酒楼,剑仙大人在边境呆久了,寂寞难耐不得解,今日方得解脱。讲起来,越人要知道你这么说他坏话,明儿我岂不是又要去后院的那群小土坡里,拔你个醉萝卜?

 

嘿。你这说的,哪儿能啊。

 

楼兰不复,我又怎舍得再看一次山河破碎,三月烽火?便是弃了茫茫浮世里只身来去,空留的繁华千古,踏上尸山血河,也好过眼瞅最后在乎的一两个亲朋颠沛流离,茕茕孑立。

酒洒沙场,我尚言快哉,剑上沾血,太白亦拂衣去罢!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剑客闯了出去,那漂亮剑花足足挽破世故人情,是剑尖生出的天地浩气,于这乱世浮沉里划一隅难越雷池。

 

李白望向远方,竭尽全力去挽救自己整个将来的百里守约已经跑远,只给他留了个背影,身形急剧缩小之下,连尾巴在哪儿都几乎要看不清了。

 

“还真是芙蓉并蒂一心连,花侵槅子眼应穿。”

 

他笑。

 

 

 

自高处跃下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被百里守约以翻滚的动作强行吃下,那些气劲儿在他四肢百骸里打着转儿地麻,兄长的双臂支起一个不可打破的坚硬弧度,脊梁稍弯却不肯再让,全然压不着百里玄策丝毫。砂石掺进伤口硌得生疼人也没空理,反而叫整个脑子越发清醒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百里玄策胸前那道伤口上,血液涌出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起来。百里守约的双腿上失去了先前跳下城墙时那般英勇气力,步履踉跄走了一截,才堪堪把重心自个儿找回来。

 

不碍事、还能跑、别停下!

 

相熟的战友都有所尽所能地地帮他挡住这最后这段路上的零星袭击,整个长城守卫军连带着附近他们生活过的城镇里,没一个人不知道那个平时爱闹腾的小祖宗是百里守约的命根子。

 

太好了、太好了、可以的、有机会的…身后那一截残余的披风几乎要被狂奔的狼甩出去,变成一面旗舒展他心底的喜意与不安,四周呼啸风声在意识里都变得朦胧不清。百里守约往记忆中军医驻扎的一片营地方向竭力地跑,惨烈的战后手脚利索的狙击手来这儿帮过不少次忙,他手头那些应急的包扎手段全是这里的老军医教出来的,他记得的。

 

视野里出现大片模糊的人影,而霎时时间那个混沌世界追寻到了自己的目标,变得明晰起来。百里守约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召唤师描述中的怪人,他头一次为自己作为半个魔种所拥有的非人视力如此庆幸。医生肤色青蓝,脖子上环着条深色的围巾掩住口鼻,手上的绷带和皮甲全在抢救里染了血污,腰间皮带上一整圈都挂着大大小小不知多少瓶东西,空的满的都有,外人看着全然分不清楚,也没那个心思。

 

百里守约急忙稳当地将弟弟放在好容易空出来的桌上,床位在军队向来算是奢侈品,有和没有一个样,能给你张木桌放平伤员已经是运气好顶天了,多数人能有个板凳伺候就已是习以为常。新来的医生抬头看向这个突如其来的插队者,从过几年军的都知道边塞伤兵众多,过危者不救,能活命的头一个保下来,这胸上一整把匕不知淬没淬过毒,伤没伤到内脏,但怎么着都不可能是个轻松工作。漆黑眼眸投来冰冷的疑问句,围巾底下透出来最直白不过的要求,语调凉得锥心刺骨。

 

“滚去排队。”

 

“召唤师让我来的,说是个…三岁小孩说的就行。”

 

“…烨三岁?……他倒是喜欢干这种事情。”对方神色上毫无起伏,看上去坦然接受了百里守约插队的事实并准备亲自包庇,反正别人对他行为的一切看法都不会令本人在意。医者从腰带上抽出管东西给递给百里守约,手头陈旧血迹已经擦了个干净,从腰包里掏出手套来痛快戴上。手上执刀熟络划开粗糙包扎,不知名的药液洗过银刀利刃,“东西给他灌进去,免得还没动刀子就先一步疼死。”

 

怪人的眼神触及到这对兄弟异样的耳朵,眼里忽地亮起明晰的光:“魔种?”

 

“混血。”百里守约这么一听人质询,心即刻吊到嗓子眼,心里祈祷着人可千万别是个跟魔种有什么过节的医生……他曲起指节撬开弟弟紧咬的牙关,掐着穴位逼迫百里玄策把那些东西全数咽下去,从管口逸出的奇怪味道锁紧了兄长的眉,诚然几分不放心,但最后的救命稻草根本不允许他再有任何的怀疑。

 

百里玄策整个人都已神志不清陷入漫长的昏厥,微弱的反应只剩下最后一点,揪住哥哥的一根尾指。被握住的百里守约想他的弟弟该已用尽了全力,可他只能尝到一点儿轻柔的抚摸和战栗,便反手抓紧了,不放了。

 

哥哥在这儿,正陪着玄策呢。别害怕,等你睡饱了,我们就回家。

 

百里守约俯身去吻弟弟发丛里那抹飘忽的白,总有人和他们哥俩开玩笑的时候说这什么中心对称的遗传法子,还要在里头留上撇对方的颜色。而他只是想靠近一些他的小祖宗,他得告诉百里玄策一件事情,无论小家伙想不想听,能不能听,百里守约都一定要说。

 

求求你,活下来。

那三个字我准备好了,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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