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代我拥抱拂晓天光吧。”

微烛.奶油

-奶油。

-如果游乐怕黑(只是如果(。

-如果游乐的童年不太好(我忘了(。

-来自烨川。

 

温热的水流从莲蓬头里倾泻而出,淌过白皙而修长的身体各个部位,从头到脚无一例外。柔软的深蓝色短发沉如蕴着易碎的蓝色妖姬汁液,少有乖巧全部服服帖帖地依附在脸上更勾勒出他鼻梁的笔挺。奔流的水使得琥珀色的眸不得不闭合起来,饶是如此也不妨碍人通过回礼来自我补充完眼里常有的是如何的神情。比起女孩子都要纤长些的睫毛往下滚落大滴大滴的水珠。

 

那些水爬过颈间滑动的喉结,精致的锁骨,看上去算不得结实的肩头和隐约有点形状的胸肌,紧实的小腹腰线,匀称的双腿。像是清理着光滑的璞玉泛着莹莹水光。

 

温度适宜的水蒸气成功活络着身体里的血液循环,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却是是教人难以停下的美好。淡红的色调在脸颊和四肢浮现些许,落地的水声更像是钟表下摆晃动时的提示,然而如果做了什么超时的违约事情,那么显而易见的结果也是众人所喜闻乐见的。

 

后果自负。

 

浴室里暖黄的灯光瞬间熄灭留下空洞的黑暗,保持温度的水流瞬间枯涸消失无法再抵御半点儿寒气,就算浴室里已经被热空气充斥也很快就有冷风一丝一丝沿着门墙的缝隙爬进来掠夺人类所喜爱的温暖。瞬间黑暗和寒冷为他织起一个不愿回忆的梦魇,周身并不存在却在他眼中不断交替的色调渲染出精神的错乱。

 

很小的时候所受到的教育,犯错后空荡且死寂的幽闭空间早就成最深处的一道枷锁,将这个王子对自由的渴望束缚,如今他已经坦然接受未来可能压在他肩头的堡垒也无法逃离那样的幻境。生冷的夜里没有母亲听他的哭喊,没有玩具由他的任性,孤身一人。

 

“卧槽——游乐!我忘记跟你说今晚这个点儿开始要停电一段时间!昨天还有人特意跟我说来着我错了!你等着阿!我蜡烛都买好了这就拿过来!”

 

急切又让他咬牙切齿的话只轻轻一击就敲开沉重的噩梦,仿佛能听到外壳碎裂的声音。

 

游乐觉得自己需要静静地考虑一下,他在拿浴巾把自己从寒冷中拯救出来之后,是乖乖擦着头发站在原地等牛奶拿着蜡烛过来,还是先趁机摸黑麻烦点儿把自己的睡衣穿了。黑暗的巨兽仍旧存在于脑海中,只不过威慑力没有刚才那么大罢了。想象力丰富的人在黑暗中很吃亏,偏偏游乐这种还算正常的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黑暗中的牛鬼蛇神,从看着贴满黄瓜片的魔仙小蓝到面对满目残桓断壁,他硬是搜不出一个靠谱点还不吓人的可能性。

 

橙黄色明灭不定的光随着浴室门的开启照了进来,游乐手忙脚乱地抄起睡衣就往身上穿看也不看一眼,同时有些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口牛奶小心探进来的头。青年清秀的脸容上写着少有的正儿八经担忧,他的目光借着微弱的烛火上下游移,将对方身上被光明勾勒出的边缘弧度铭刻在意识深处。

 

“你这家伙怎么停电都……”

 

“游乐,你扣子扣错了整整两格。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失礼的事情了,像我这么有善心收容智障的人是雨来越少了…哎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这种人为什么小蓝会喜欢呢。”

 

对方的话在这个时候听来有些唠叨,青年本身带点元气和温柔的声音轻易回荡在狭小的浴室内,他将蜡烛举平,原本因移动而有些灭去可能的烛光又立了回来。游乐只能凭着这暖黄的微光低头重新把扣子解开再扣好,天蓝色的睡衣被烛光渲染而有点暗沉反衬出手臂上肤色的纯净。

 

游乐非常清楚这种所谓的唠叨其实字里行间全是对自己当初调侃的回报,从认识小蓝比他久多了到关系亲密诸如此类,当然,他有点儿被养的懒得回击。智商不说话就是摆在那里就是比你高,比你招小蓝喜欢你咬我阿。

 

都交往这么久了还能对着我痴汉小蓝,你是吃她的醋还是我的醋。

 

 

 

游乐抬眼趁着牛奶不注意,指尖轻点将一缕微小的魔法能量送到烛焰中去,后者像是被喂了养料一般在不知不觉间更亮了几分。金色的浅淡尾弧一闪而过,映在他琥珀色的双眸里头,仿佛虔诚信徒眼里那一丝小小的信仰,将极短的弧度拉长,像是千年的朝拜路途,最终的停靠处不过是带着温度的火。

 

整理好衣物,游乐不自知地前进了小半步离蜡烛更近一些,他无法在这一小段的时间里就弄清楚一些事情,比如让他安心的究竟是黑暗中仍跃动的烛火,还是浮在鼻尖儿那一点隐约的奶香。那股奶味儿虽然非常淡却又是极其醇厚的,以至于游乐有时候也会怀疑牛奶这家伙是不是哪包修炼成精的特仑苏,然后在修行途中一不小心把智商洒了出去。

 

仿佛能脑补出倒地的可怜饮料挣扎着往外淌内容物。

……怎么有点想再给他补一脚。

 

“还好你没洗头发,不然怕是不用睡了,没电吹风能晾哭你。”牛奶将卫生间的门开到底,引着游乐回卧室里去,途中他伸手轻轻掂起游乐的一截发尾,随即很快又松了手。牛奶手上的体温比起还残着水汽热度的脖颈来说是要稍微冷一些,不过比起还湿漉漉的发丝便算不得什么了,游乐也只是不明所以的看了对方一眼,没什么表示。

 

随后牛奶郑重其事地将烛台摆上卧室的电脑桌上,双手用力摁住游乐的肩头逼迫他好好坐在床沿位置。然后二话不说跑进了浴室又拿着什么东西跑了回来,直接往游乐头上糊。等游乐反应过来了以后才知道那就是块擦头发的毛巾…怎么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呢。

 

“坐好了啊,赶紧擦擦睡吧。停电也没什么事儿好做的,明天还得起来上班,要是我忍不住把手机玩没电了没有闹钟那可死定了!”

你没有闹钟我有行吗。

 

“我自己来就成了,免得你顺路拔了我的头发。”

 

游乐面对牛奶这种说的好听天真说的难听傻逼的性格已经有几分麻木。嘴角连无力的颤抖都懒地挂上去,他抬手刚想要把主动权抢回来,对方就已经用毛巾包裹住了水气最重的发尾,轻轻地来回揉搓。

跟猫被顺了毛安抚一样,游乐觉得还挺舒服的,索性眯起眼享受。

 

没有电风吹的热流带来的那种催人沉入梦境深处的暖意,并不是所谓阳光洒下的生机勃勃和自然中最惬意的瞬间,而是一道细长的水线在布料上缓慢地晕开。牛奶的动作较为轻柔,不是太重,黑暗的驱使下游乐没多久就闭上了眼,偷偷地又醉在梦乡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黑暗有几分的无所畏惧,不会一个人孤独的难以入眠在黑暗中辗转反侧,盯着床头柜上橙黄的小壁灯而盲目茫然,也不会侧身紧紧地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试图充填真正存在于心头的空洞。

 

“卧槽这么快就睡着了……赌两包牛奶属猪的,这么能睡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哈。”

 

察觉到游乐已经入眠了的牛奶放轻了语调,话里原本自然而然的一点阳光悄然收敛起来,更多的是面对“喜欢”的女孩都不曾有过的小温柔,反正小蓝从来都是看他一脸花痴和神经大头。

 

属于青年的臂膀小心地将游乐揽在怀里,一只手下摸穿过游乐安分并拢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意料之外的是怀里骨肉均调的人儿没什么大的重量,至少稳妥地在他双臂的承受范围之内还稍稍有点轻松。他单腿跪在床边把游乐往上挪,然后惊觉他都还没把被子掀起来,这个节奏是要作死重来一次。

 

牛奶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像是有长针顺着他的鼻腔径直插入脑海留下深切的伤口,如同在火海中瞬间的冰凉直刺进骨头涩的脑膜发痛,却又在片刻间融化开成一股子暖流。在最初的难受之后却是比茶更浅的淡香,安抚着每一个在先前受损了的神经细胞平下心神的躁动,那种让人会沉迷其中的清浅与悠长飘在意识之中。

 

偶尔凑的近了就经常闻到这种味道,而且一般是几乎贴身的状态下才有。但接触之间的频率之高使得牛奶都有些习惯了最开始的刺鼻,或者说已经甘之如饴,乐于沉溺其中。

 

他不止一次地向询问过这种味道的称谓,以及这味道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那时候游乐眸光平平,随手将厨房里刚做好的抹茶蛋糕传给牛奶让他递出去,琐碎的额发被蛋糕店统一的贝雷帽压实,稍微有些遮住其下的双眸。他没抬头看牛奶一眼,也没有在意为什么牛奶会闻到这种味道,只是回答了以后出了前台待客。

 

“是死亡。”

“什么鬼死亡,这么奇怪怎么会有人喜欢。”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再喜欢你或许就是最好的。

 

牛奶吹灭了蜡烛,微黄的烛光最后映亮的是青年温和的脸庞,原本所富有的活力成了满足的温柔,逐步都沉浸在黑夜中。棕色的眸如同宝石酝着一层难以触及的光,在湛蓝的海中洗过一般明澈。

 

他掀开被子一角从另一边钻了进去,躺在游乐旁边闭上了眼。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清楚地记得对方睡着时的模样,从眼角本身微微上挑的弧度到嘴边常挂的嘲讽,甚至那双琥珀里什么色调带着什么情感意味都记得一清二楚比蛋糕种类还牢,从不迷糊。

 

“晚安。”牛奶搂紧不自觉凑过来的蓝团儿。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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