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代我拥抱拂晓天光吧。”

镌刻.斩佐

[镌刻]

 

-忘记发了我补个档。

斩佐.

架空现代,学生二人.

感谢阅读.

 

人将所珍视的一切铭刻于灵魂深处,直至死亡降临也不愿割舍。在冥界游荡的亡灵孤独而执拗,却从来没有谁可以带着曾经去往下一个轮回。

 

只是有时候连眼前都记不住。

仿若童话海面上的泡沫,无法轻易触碰和挽留。

 

 

“早上好斩岛。”留着焦茶色短发的少年从前面回过头来道安,他浅蓝色的眸子像是雨后的一隅纯净天空,干净的有几分令人心惊。他深色的国中制服勾勒出稍显瘦削的肩头,纯黑的包安分躺在抽屉里头,正一张张往外抽着上午要交的练习。

 

“早上好,佐疫。”对方抬起头后轻点,笔尖上的动作仍旧流畅干练,漆黑的笔杆末尾一点和双眼如出一辙的湛蓝随着斩岛的书写动作而舞动着。

 

“课前预备吗?斩岛请帮我一下…!”佐疫匆匆从抽屉里把用以记录小本子抽了出来,铺在斩岛桌边的一个角落上,“昨天晚上这里没有讲清楚就到点了吧?能拜托斩岛趁着没上课讲完吗?”

 

斩岛从佐疫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借住在佐疫家里头。父母对此也没有多提,直接把斩岛和自家儿子一起当兄弟俩养着。斩岛的身体更好一些,陪着佐疫上课双亲也更加安心了不少。清晨的风尝抚摸着少年初露棱角的沉静面颊,带着几分惬意的表情挂在他车后的佐疫脸上,双手环着斩岛笔直的腰。

 

那双湛蓝的眸子如同七月的海 ,纯粹深沉仿佛永远无法触及海底,却收在中央最后一点黑里像最好的一块黑曜。然而平日里的微风只能让这片海洋浅泛几层波澜,被深埋的心底几乎没给他人见过。

 

早几年还小的时候,佐疫夜间最怕寒凉和孤独,经常抱着母亲送的黑猫玩偶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去敲斩岛的房门,然后用着斩岛最没有办法的眼神和那只黑猫一起看他。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找不到母亲的小动物,短发因为睡不着而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接被揉乱……斩岛怀疑佐疫除了人类的耳朵之外是不是还有一对动物耳朵,正可怜兮兮地搭在两侧。

 

大有你不收留我就在门口呆到天明的意思。

 

斩岛对于这种眼神意外地受用,会迅速轻扣着佐疫的手将人拉进房里,然后关上那扇对孩童而言稍微有些沉重的房门,隔绝了门外空无的黑暗。偷偷地和佐疫一起躲在温暖的房间里,固守着最后这么一些微光。先去打开床头暖色的小台灯再猛然关掉房间中的主灯,两个人会一溜烟儿比赛一样跑上床,掀开被子钻进斩岛已经躺暖和的被窝里。

 

佐疫会摸摸猫儿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头,说几句白天来不及说玩的悄悄话,伸出手去扣住斩岛的手仿佛从那里汲取力量。浅淡的黄色映照他稚嫩而满足的小脸,浅蓝色的双眸很快就糅杂进放松之后的疲惫的困倦,总共也没跟斩岛说几句话,就安安静静地闭目沉入万分安心的混沌中。父母本就只给斩岛准备了一个大一点的枕头,此时两个小孩子挤一挤共用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身体自然而然地贴近彼此,鼻尖都是对方的气息。被佐疫笑说和斩岛一模一样的黑猫躺在外侧,把里面的空间留给斩岛他本人。

 

直到这个畏惧孤独的孩子被斩岛确认已经睡熟了,他才会伸手去关掉床头的台灯,给予佐疫一个至天明前都不曾分离的拥抱。他习惯抱着佐疫代替自己对睡眠时拥抱物件的需求,他喜欢拥抱佐疫细嗅对方发丝中最纯的甜味儿。

 

后来索性一到入睡时间斩岛就直接爬上佐疫的蓝色软床主动握起佐疫的手,事实上这个床的布置也并不是太死板,如同层层海浪把佐疫和斩岛包围其中,却从来都是暖的。

 

从孩童到少年,两个人的身形逐渐伸展开来,如同逐渐抽芽的植物,一张单人床对他们而言一点点开始变得不太宽裕。佐疫对黑暗的恐惧也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一点被消去,但习惯里仍旧是紧紧扣住斩岛的手,而后沉沉睡去留下脸上最后一个无意识的笑容。

 

那是斩岛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住的东西,不仅仅因为笑着睡熟的佐疫很可爱,也因为总觉得看到那样的笑颜心灵就被人温柔抚慰了一般,舒适感让他并不想失去。这种时候不可否认人类确实是贪婪的。

 

后来到了一定的年龄,父母要求他们学会独立,斩岛自然也就没有再去佐疫的房间睡。彼此已经一点点打开的身形仍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睡前斩岛还是会凑近佐疫,再握紧一次那修长而微凉双手——至少斩岛每次握住佐疫的手都是凉的,也许血液循环不太好。而后对方的嘴角会扬出微妙的弧度,冰凉的手反握住斩岛给他一个回应,道完晚安后再同时松开手。斩岛会回房躺的笔直缓慢入睡,佐疫有时候会再看一点儿书目才熄灯。

 

早上佐疫跟父母以两个人骑车危险的理由赖在斩岛的自行车后座上同行去学校,和父母说话的时候也一如既往散发着从容而让人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之类的气场,说服长辈已经不在话下。即使一路都不曾分离,两人还是会在到校后再道一声早。佐疫看着斩岛从来都直挺的背影,和着身边被时光侵染的风景,悄悄扣紧了双臂决定将这一切彻彻底底揉进习惯里。藏进记忆的最深处,永不忘却。

 

虽然佐疫看上去像是个温柔的文科生,事实上理科的成绩还隐约压着文学一头,在物理卷子上抬笔就写的飞快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题目里可能隐藏的陷阱一般。几乎不需要理解和记忆的时间,或者说在阅读到的瞬间就彻底理解。就像是在密室之中迅速寻得求生的钥匙且插入锁眼,运转的机械装置连轨迹都被看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这个隽永的少年。

 

斩岛说佐疫的字非常好看,清晰有力根笔竖直。佐疫写字之前会习惯用指腹轻轻在纸上沿着要写的位置画出一条看不见的直线,然后才动笔写起来,确实字漂亮看着别人写都是一种享受。这是一个明显的——却只有斩岛注意到的习惯。然而佐疫更喜欢看斩岛击剑练习的状态,扬起的剑轨与落败者,都不能阻止这个人在缄默中前行。

 

他们像是并肩的利刃与枪,彼此之间无意之中将一切交付。

 

佐疫前不久才过的十七岁生日,生活像是潺潺流水源源不断而地流淌,唯一的区别是生日隔天一早,斩岛一定会过来扣起佐疫的手,直到看着佐疫涣散而茫然的眸子里出现熟悉的神色才悄悄松开。

 

那时斩岛看着烛光里微闭双目专注地许下什么美好愿望的佐疫,比同龄人稍显苍白的肌肤被昏黄且明灭不定的光线渲染成温和的琥珀一般。恍惚之间像是时光被折叠,斩岛又得以再次见到那张满足的微黄的脸,那像是他宝物一样想守护的东西,好好地在他眼前。

 

然而这一次之后,斩岛却提出了告别。

 

“斩岛的父母…要求斩岛回去?”明灭不定的眸光随着佐疫低下头的动作被藏了起来,斩岛十分清楚那里面是怎样的失落和迷茫,大概是因为同样的情绪也在他的心里升腾。无法平静。

 

但是总有些东西将他束缚,昨天夜里的长谈之后他已经坦然接受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一些被定写的东西已经不容许篡改。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一点点证实着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因为佐疫的那么一点儿特殊——他确信自己的离开不会让好友惦记太长时间,却又私心希望这个时间能长一点,所以选择趁早离开。

 

“对。抱歉,佐疫。之前说过的话必须得吞回去了。”

“因为我一直在,所以忘记了什么也没关系这句话,对不起,我必须收回去了。”

“而且估计也不会回来了。”

 

也许分别没什么,但是斩岛接下来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我这就要不行了,请帮我好好照顾家里人以前许给你的东西对不起也都没了,这样的。

 

接二连三的道歉。

断断续续的话晕绕在佐疫耳边,饱含歉意而十分残忍。

 

“闭嘴。”斩岛从来没有听过佐疫这样的声音,冰冷带点克制,“樱花开了喔,要一起去看吗斩岛?”后半句却已然和平常无二。

 

“好。”他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伸手用手背轻轻触了触佐疫的手背,而后用力地握紧,力道之大令佐疫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都要被捏断裂,但他下意识地反握了回去,如同之前每个晚上入眠之前都会做的一样。

 

纷纷扬扬的樱花如同粉色的一场雪,撒在两个人肩头又被风吹落,未能停滞多久就给匆匆更替去,深色制服像是最初那般不曾怎么变动。佐疫熟络而平静地和斩岛聊着,从前些天街头见到的有趣景象到很久以前面对过的什么,细致而不枯燥地点说着。刻意伸手将历史的书页往前回顾,似乎故意要提醒自己又或者提醒对方千万不要随意就把它们丢进时光的长河中去。

 

黑发的少年抬眸看了眼淡蓝的天空,和对方一样的颜色被铭记于心中,他抬起手妄图触摸到那遥不可及的远方穹窿,又不敢触碰近在身边的真正色调。难道要他和佐疫非常认真地说,因为要离开了,所以想要摸一摸你的眼球表面?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根本没有这个心情来做。

 

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的吧?

 

“我们这两天送斩岛回去,佐疫你要照顾好自己喔。”父母站在门口跟才下楼的佐疫挥手,没有人告诉过他具体的时间,以至于这个离别不太急促却有些匆忙。他自然清楚父母会给自己留下足够独立生活这几天的物资,可依然感觉有些不满,感觉……大家像在刻意避开他一样。

 

“好的,路上小心喔——斩岛再见!”佐疫三步并作两步抓着楼梯扶手快速跑下楼,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迅速跑到斩岛面前站定。较薄的衬衫轻易暴露他肩膀并不宽阔的事实,却在此刻极力打开到上限,然后伸出双手面向斩岛,“给我一个拥抱吗?”

 

“嗯。”斩岛稍微向前一步自然而然地环过佐疫的腰肢,虽然平常都是佐疫来做这个动作,不过今天是最后的一个意外。他又嗅到那抹熟悉的淡香,时至今日仍不能用言语将其描摹出个大概来,那味道的的确确是独一无二又不刺鼻的,只觉得十分舒适。

 

“再见。”佐疫搂住斩岛的脖颈,轻柔地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语,轻的仿佛都已揉在风中即将远去,却足够留存于对方的耳畔。

 

“佐疫你可别忘记我。”他拍了拍佐疫的背,声音不足以落到身后不远处佐疫的父母耳中,仅仅是给彼此的一句叮嘱。

 

“今天的斩岛有点啰嗦哦?好啦好啦,我不可能忘记斩岛的。”

 

“嗯。”

 

 

最后少年们还是被分开。斩岛摸着自己黑色的双肩膀,却没有在正面最小的包口摸到一个原应有的方形凸起,那是他一本笔记的存放位置,想来大概是收拾的时候落在抽屉里,或许碍不了什么事儿。

 

“伯母,我的日记本在书桌右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回去还麻烦烧掉了。我不想给佐疫添任何可能的麻烦。”常年练习剑道而磨出了些许薄茧的手从容平静地绕着包前头画圈,层层波澜一如心境难以彻底平稳下去。

 

“好…。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人回头似乎还想要和斩岛说些什么带着不舍的话语,立马被斩岛出言打断。已经不在意这个时候如此做是否不礼貌和不尊重他人了。

 

“请不要继续说了,到目前为止我的心理还能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要说更多了。如果我感到不甘的话,或许会想办法联系佐疫的。”

 

没有人再开口了,只剩下车辆发出的规律噪音。佐疫的父母十分清楚斩岛是个怎么样的孩子,也明白对方此时此刻绝对是仍抱着为佐疫好的心理——更清楚自己儿子身上的问题。循环往复的折磨或许如今就可以到达一个尽头,只是要目睹一切发生的他们也许到临终都会留有这样的一个心结,辜负了身后这个乖巧孩子的父母,埋了自家孩子一点光与回忆。

 

佐疫的第一个没有同伴一起度过的周末显得稍微有些无趣,莫名地难以静下心去翻阅来不及看完的书目,整个房子空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安静到能听见自己慌乱又清晰的心跳与呼吸声。支撑起身体往楼上原路返回,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连佐疫的余光都未能纳入,显然没什么兴致,斩岛选择出门的时间太早了,匆忙爬起来的佐疫睡眠都还没有达到一个饱和。

 

二楼走廊尽头房间的门还打开着,露出里面深蓝色的布置一角,熟悉的摆设像在轻声呼唤着主人姓名,而佐疫反应过来的时候浅蓝的双眸重新聚焦,干燥的色调落入他眼中,满目简单的黑白陈设。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鬼使神差地闯进了别人的房间,随后也不甚在意,反正回房也是睡的迷糊,最后碰一次斩岛的床……纵使被发现也能原谅的吧?

 

将身体整个埋入方正的白床,脑袋也埋进被子里不愿意暴露于空气中的模样,被子里闷热的空气把佐疫包围,呼吸不由得有些不适应。斩岛白色的枕头高度倒是恰好,佐疫紧紧地闭着双眼把自己往黑暗之中丟去,可惜辗转反侧了许久都不见晕绕的睡意真正弥上心头吞了意识。柔软的物什包围着身体确实也相当舒适,身体蜷缩其中还十分享受。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沉到以往令人心安的混沌中,也不太想赖着的佐疫索性掀开了被子爬下来。然后认真地将床整理回原本的样子。

 

斩岛的桌面上躺着一本打开的本子。

看不见的恶魔温柔地向他伸出手邀请共舞。

 

佐疫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子面前,斩岛的字体大方有力,一眼简单地扫过去,看下去毫不费力且十分清晰。

 

「4.15

 

一个星期之内走向死亡,对大多数的人而言都是一种极度的恐惧,不过已经足够了。大概。

 

今年的佐疫仍旧记不得我,从他九岁开始就是这样。每年生日一过便不记得我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我跟他握手的话就又会想起如有来。在清楚这点之后本来已经答应了伯父母不向他提起任何,并且也用这种方式让佐疫像个正常人,可惜今后是做不到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就得消失了,所以没什么关系。唯一感到遗憾的是看不见佐疫笑了……姑且称这种感觉为遗憾,空落的难以描述。

 

已经习惯于看着他和伯父母的脸,记忆里的父母都有点模糊了,死亡降临越来越快的诅咒只是一代就差了二十来年,来不及看到身边的东西跟着自己长大了。没有拒绝权拒绝离开。

 

虽然他肯定看不见,但是。

 

再见,佐疫。」

 

 

佐疫颤抖着手,试图将本子合上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但无措中他不小心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你好佐疫,」

“我是斩岛……”

 

属于少年的音色染上颤抖,不由自主地念出第一页仅有的字句却早已乱了呼吸,心跳的声音猛然放大似乎都震耳欲聋,他的大脑也跟着涨到难受,浑身都被看不见的丝网紧紧束缚伸直逐渐连呼吸都有几分歇斯底里。

 

斩岛要死了。

 

这个事实敲击着佐疫的心脏,鲜血迅速在体内流转几乎要冲昏他的意识,除了这个既定的难以改变的东西以外,只剩下另外一个同样残忍的事实在警醒着他。他不可能记住斩岛。他几乎无法战胜成了循环的遗忘。天蓝色的双眸装满了恐惧,深邃的中心一点胡乱地转动着,往日里温和而总夹着冷静的湛蓝色如今毫无点滴足见的理智可言,透明的泪水染红他的眼眶,模糊视线。仿若虚无之间,抓不住的感觉更甚几分。

 

他要彻底失去对方了。

 

没有办法再找一个静谧的午后打开钢琴的盖子,修长双手弹一曲悠扬,连所期望的听众都已经不在了。更没有办法坐在谁的自行车后座享受边角零碎的风抚摸脸颊,或者看一段危险而肃穆的剑舞感受被切割带动的凌厉劲气。一切都被命运的车轮无情碾压碎进尘土里,或粗或细的土粒儿和其他人的故事混为一谈,泛泛不堪。连个能记得的人都已没有。

 

所谓那些美好的过往这么早就要变成黑白画面,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一个佐疫能接受的事件,更何况到最后他可能看着现在这间单独的房间,把其当作一间客房接着只是匆匆路过。

 

佐疫必须做点什么。

……他必须记住他。

他必须记住斩岛。

 

佐疫抓紧了鬓角处的茶色短发,断断续续拉扯的痛楚刺激着理智,变得疯狂的思考在脑海里运转。如何将对方烙印在自己脑海里,如何在大脑皮层上留下永久有效的记忆反应。仿佛有浓烈的赤色冲上双眸,带着点恨意又带着点狠,似乎憎恶着自己的遗忘和命运不公。

 

明晃而锋利的亮银色对着镜子折射灯光,冰冷刺目的光芒让一小块镜面成了盲区,但却并不妨碍佐疫完成接下来的动作。他右手的双指指腹滑过左胸前心口的位置,细长的刻刀如笔般被挥动却比平常更多几分不顾一切的急促和静不下心的颤抖。有些歪扭的一刀下去划开皮层和肌肉组织,狭长的伤口立马有血珠浮现,然后牵连成线在白皙的胸膛开始往下流淌。算不得轻的疼痛顺着伤口一层一层叠加和蔓延,佐疫却像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继续着。

 

佐疫厌恶人平白无故的自残行为。如今又只能想到这种方式来迫使自己记住什么,如果是绝对冷静的他自然会觉得愚蠢至极,可除了那些不能时刻陪伴自己的物什,仅有身体上能存着最真实的感触。

 

试图镌刻于心口。

 

习惯了肉体触感和痛处无法克制磨颤抖,佐疫的手真正如同书写般顺利地划起来,含着镜内血色的双眼专注而内敛,这个时候他可千万不能再让泪水控制视线,斩岛的名字一定要写漂亮了才好。

 

不过这一次写的多漂亮都不会再被夸奖,他甚至不会让别人清楚这个印记的存在。既然父母希望自己毫不知情地生活下去,那佐疫也不能轻易辜负,就当最后任性一次,留一点可以证明斩岛存在的痕迹。

 

选择了生就务必要带着对方隐瞒后刻意存的些许快乐活下去,不辜负任何为他好的一个人,但也永远铭记最重要的一个人。生在不幸里,活于隐瞒中。

 

 

斩岛觉得胸口隐约有几分作痛,胸膛内那个跳动的鲜红心脏起伏的动作都变得不太有力,撕裂般的痛楚一点点拥抱他的神志加以蚕食。他的剑眉压低蹙在一处,深邃的蔚蓝海终归还是有消失的日子,藏了气息悄然沉匿。伴着细微的声响,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佐疫抬手虚笼住胸前的伤口,多次擦拭之下也只勉强能在外涌的鲜血中看见零散的笔画,暂时看不清具体的组成,可他万分清楚和肯定自己刻下的最熟悉的名字。

 

他笑了笑,湛蓝的天空在没有海洋的地方仍每日承受着阳光和雨水的交互洗礼,静静地看着。

 

“希望这次斩岛不会生气呢,不会的,对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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